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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5章 報仇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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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珺思考了幾天,已經決定了,她,不走了!

而且她要真正意義上拿下慈心,繼續她父親未盡的事業。

一則,孩子的教育方面,當初送小民和小憲出國,是因為當時的漂亮國,確實不論科技還是教育,各方面都是最好的,送孩子去是為了學習新科技,新知識。

他們在知識的學習和儲備方面確實足夠優秀,是同行業中的佼佼者。

但他們的思想觀,價值觀和林珺產生了嚴重的分歧。

他們小時候在國外備受欺淩和歧視,再加上那邊於國內的各種報道,全是負面的,於是對自己的祖國,也產生了嚴重的認知偏差。

他們現在確實有點數典忘祖的心態。

而眼看慈心要被瓜分,甚至還要引入外資,據林珺觀察,它甚至涉及到了西醫對國藥的侵襲和打壓,這個,她就更不能坐以待斃了。

所以她不能走,她必須留下。

聽說媽媽不走了,法典呀嗨一聲,蹦了老高。

還對半夏說:“以後你就可以看到,媽媽每天去上班時會有多受歡迎啦。”

半夏早就看到了呀,而且她曾經並不喜歡慈心廠,反而更喜歡政大的家,但現在因為爺爺奶奶們熱情,善良,已經喜歡上它啦。

跟媽媽呆在一起太開心,半夏甚至忘掉了自己最大的使命,保護爸爸!

一幫老頭老太也喜笑顏開,一起往新家屬區跑,這得廣而告之啊。

……

高崗確實是顧靈找來的,她們是股友,在交易大廳拉上的關系。

直到見了顧謹才知道,原來他們是校友,高崗還曾是林珺曾經的追求者。

現在的顧靈,就有種好心辦了壞事的尷尬。

一支雪茄踩到腳下,高崗還掏一張塑料包的濕巾出來,仔仔細細擦完手,啪的一聲,把濕巾扔到一老太太腳邊,這才上前握手:“林珺,洛杉磯一別快一年了,聽說你要去我們村,我特激動,親自開車送你,不嫌寒磣吧?”

大奔,還是S600,這在漂亮國都屬是豪車,林珺哪會嫌棄:“去鄉下,路不好走,就怕蹭壞了你的底盤。”

“蹭壞了咱就換一輛,只要別顛到你就行,這車能載林大小姐一程是它的榮幸。”高崗說著,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子:“林教授,請上車。”

但林珺卻說:“顧靈你坐前面吧,我在後面帶孩子。”

“好吶。”顧靈一屁股就坐上去了。

這時顧謹在開後車門,高崗伸手搶門,又示意林珺上。

林珺卻示意顧謹和法典先上。

法典很有點小心機的。

他看得出來,開大奔的伯伯對媽媽極為殷勤,而這種殷勤,一看就不對勁,他想讓爸爸和媽媽坐在一起,所以想坐裏面,可爸爸正在往裏坐,於是父子倆搶座位,哐的一聲,腦袋碰一塊兒了。

高崗立刻調侃:“顧博士,別急著搶坐兒啊,這車寬敞,坐得下。”

法典有點生氣,心說這伯伯確定不是在奚落人?

父母的關系,孩子雖然不清楚,但有感覺的,最近幾天爸爸來,媽媽很少跟他說話,偶爾說話也有一句沒一句的,顧法典心裏就不上不下的。

不怕媽媽打爸爸,怕她不要他。

不過還好,媽媽雖然沒搭理爸爸,但把半夏給他抱著了。

而且上車後還悄悄看了爸爸好幾次,眼神也像原來一樣,目光水潤潤的。

這就叫法典愈發討厭開大奔的伯伯了。

不過伯伯的大奔也是真寬敞,還有空調呢,涼涼的,坐著可真舒服。

發動了車,高崗得感嘆:“林珺,你剛才從樓上下來,我以為自己做夢了呢,夢回二十年前,你還是當年的你,一點都沒變。”

跟在洛杉磯的時候也不一樣了,那時高崗只覺得她蒼老,憔悴,可回國才幾天,她容光煥發,精氣神都回來了。

但高崗樂,林珺不樂,她說:“但你變了,上回在漂亮國我帶的明明是學生,你怎麽能說那是我談的對象,高崗,您是大老總,隨意給女同學傳謠言,不好!”

謠言確實是高崗傳的,而且正是經由顧靈傳給顧謹聽的。

顧靈乍乍乎乎:“高總,原來你是造謠啊,你害的我哥這段時間整天吃不香睡不著的。”還大晚上的跑出去健身跑圈兒,練肌肉!

高崗既混江湖,臉皮自然夠厚,坦然說:“我是誤解嘛,但是顧靈,你哥跟林珺已經離婚了,既然她還單身,我宣布,從今天起我要追求她。”

顧靈沒心沒肺,還想跟高崗繼續掰扯,但林珺制止了他。

她說:“高總,很感謝你這種別樣的誇讚,但當著孩子的面,這種玩笑咱還是別開了,小心開車,註意安全。”

都父母輩的人了,當著孩子的面說這種話,不像樣嘛。

“好好好,不說不說,可我雖然事業有成,但婚姻不幸,人到中年死了愛人,著實唏噓啊。”高崗語氣裏透著假惺惺。

顧靈立刻懟他:“男人到了中年,升官發財死老婆,那叫人生三大喜,高總,你看你嘴角那笑,掩都掩不住,死老婆是喜事,但你裝著點,行嗎?”

她,話題終結者!

……

已經好幾天了,爸爸總是匆匆來,又匆匆走,半夏很想念他,這時給爸爸抱著,看不夠他,還要指媽媽:“快看,媽媽好看。”

爸爸理著她的頭發,聲音不高不低,剛好夠林珺聽見:“半夏的媽媽特別好看,神彩動人的。”

半夏滿意的點頭:“爸爸更好看。”這就不對了,盡說大實話。

話說顧法典一直覺得高崗眼熟,突然,孩子想起來了,湊過來說:“爸,這個叔叔跟沈四寶,還有毛哥一起賭過牌,還被抓過,你說他會不會……”

既顧謹是當事人,還是原告,又一直在公安局跟案子,高崗和沈四寶的關系他當然知道,甚至籍此,顧謹也覺得,那頭呼風喚雨的大鱷魚很可能就是高崗。

出身漁村,不像沈四寶身世差,高崗的家族勢力非常大,而且親屬遍布南洋。

再加上他這幾年迅速暴富,豪車豪宅,外貿做的紅紅火火。

很符合一只大鱷魚的形象。

但凡事只有想法不行,得要有確鑿的證據,而且只要不是板上釘釘,你就不能讓他覺得你在懷疑他,所以顧謹豎起手指,於兒子噓了一下。

而在顧法典看來,爸爸這等於默認高崗就是大鱷魚了。

男孩興奮的只差跳腳。

這時高崗又說:“既然不走了,林珺以後還要回慈心上班吧,慈心的改制最近鬧的沸沸揚揚,我本來也想觀望一下,看能不能把它拿下來送給你,但早晨聽來的消息,據說昨天國資委的領導收文件了,大股東叫馬宣揚,你認識吧。”

國資委收了文件,還要審核,審核完才會通知林珺去投票。

林珺是有一票,可國資委有七票,只要馬書記能搞到五票,廠子就還是他的。

她說:“馬光明的大兒子。”

高崗則說:“馬宣揚原來在計委,搞計劃改革,慈心的計改案就是他呈交的。”看看後視鏡裏的林珺,他又說:“那案子是馬宣揚六年前提交的,現在他正好辭職拿廠,你覺得這事是不是很有意思?”

說白了就是,早在六七年前,國家剛剛開始下政策,要搞改革的時候,馬家就盯上慈心那塊肥肉了。

林珺岔開話題:“咱不聊這個了,高崗,你認識你們村一個叫二狗的孩子嗎?”

半夏正在玩自己的帽子,聽到二狗哥哥的名字,立刻坐正。

“我們村不是狗就是熊,我就是熊,至於叫狗的,多了去了。”高崗說:“這趟去了以後,咱們五河村的高村長親自接待你們,一是批評四寶,二是向你們表達歉意,至於那只二狗,一去咱們就幫半夏小朋友找出來。”

“是村長家的二狗喔,他外公是村長。”半夏提醒說。

高崗有點意外,欠了欠身子:“你說的是周二狗吧,村長的外孫?”

“對!”半夏想起來了,二狗果然姓周。

“咱這趟去,直殺二狗家。”高崗突然就笑了,笑的神彩飛揚的。

……

於孩子來說,即使她的童年充滿苦難,條件無比艱苦,可她依舊會熱愛自己生活過的地方,而小時候的同伴,那是一輩子都忘不掉的。

眼看村子越來越近,半夏心裏溢著滿滿的快樂,她已經能想象到二狗哥哥看到自己時的驚訝和欣喜了,他會高興的狂奔,還會跳進池塘裏游幾圈吧。

女孩早早戴好了她的帽子,把頭發整整齊齊抿在耳頰後面。

哇,轉眼,車穩穩的停下了,正是村長家的門口。

五河村的村長名字叫高從文,在林珺記憶中,二十年前他就是這兒的村長,如今還是,穿一件麻質汗衫,一雙被海風皴裂的大手,戴幅眼鏡,笑容很是慈祥。

是一種既斯文又沈穩的,長者式的質樸。

沈四寶在村裏成份最差,也最被人瞧不起。

而林珺,因為曾經來收過藥,跟高從文曾有過一面之緣。

見面,村長自然要批評沈四寶,同時也於自家外孫跟半夏居然關系很好一事發點感慨,然後說:“小半夏,你們來的有點不太巧,二狗出海打漁了,不在家。”

半夏大失所望,她期盼了那麽久,二狗哥哥居然不在家?

好在從來都很嚴肅,經常兇二狗,罵二狗的村長今天很溫柔,他又說:“我打了傳呼的,收到傳呼二狗就回來了,現在坐下,咱們吃點東西,邊吃邊聊。”

漁村的孩子都要幹農活的,幫忙出海打漁,幫家裏放羊。

眼看入7月,就要到休漁期了,直到9月15號之前,整片海域都不得打漁。

所以這段時間村裏成年的男性幾乎全部外出去打漁了。

半夏本來可失望了,但聽說二狗哥哥還會回來,拉著顧法典就要去海邊:“走吧哥哥,咱們去等我的二狗哥哥,他特別可愛,你肯定會喜歡他噠。”

林珺把曾經對妍妍的擔憂,全部轉移到了半夏身上。

她知道自己很病態,可她控制不住自己,一旦女兒說要離開,她立刻就會頭暈,想要嘔吐,眼看半夏跑了,她不由色變,險些就要吐出來,但就在這時,半夏松開哥哥的手,居然從小路上一個跟鬥,翻到了對面的沙灘上。

林珺目送著女兒,目瞪口呆。

她靈活的就像小鹿一樣輕快,突然躍起,來個空翻。

小小的孩童,她伸展雙臂,朝著蔚藍的大海飛奔了過去。

這是半夏的主場,而在她熟悉的地方,她還真是只威風凜凜的小虎掌。

其實女兒什麽都沒做,但林珺發現,她於自己的洽愈,比漂亮國的特效藥和心理咨詢師給予的要多得多,坐在漁村的棕櫚樹下,吹著濕鹹的海風,望著健康的,快樂的,奔跑著的女兒,她毛發森森,有種從來沒有過的舒暢和輕松。

在這一刻,她懷疑自己的病已經好了。

她想讓小民和小憲也能分享自己此刻的心情,讓他們知道,他們的媽媽是真的好了!

……

法典對什麽二狗大熊的,一點都不感冒。

反而,這個村子裏有很多孩子打過半夏,他對他們比較感興趣。

此時倆兄妹已經到了海邊,找了一只涼亭坐了下來,餘光一瞥,法典就看到有幾個曬的跟臭蟲一樣黑的半大孩子在身後鬼鬼祟祟。

半夏專註的望著空蕩蕩的海平面,法典把大包一橫,從裏面往外拿著東西。

“妹你看,這個是啥?”他抓出個東西來,嗚嗚吹了兩聲。

半夏一看,這不自己前兩天玩過的小喇叭嘛,她抓過來也嗚嗚吹了兩聲:“哥哥,我們把它送給二狗哥哥吧。”

妹妹動不動就提二狗,法典其實很吃醋的,但算了,他說:“好吧。”

又從包裏掏出個東西,一摁,音樂咕嘰咕嘰,唱的可好聽了。

“咦,哥哥,這個能送給二狗哥哥嗎,我想他應該會喜歡的。”半夏說。

這是法典的小游戲機,音樂就像水聲,會咕咕咕的叫,邊叫邊玩。

法典更醋了,但還是說:“好吧。”他好討厭二狗啊!

這時身後突然出現一個小孩,說:“哥們,你這包是個百寶箱吧,裏面有那麽多好玩的東西。”

半夏回頭一看,嚇壞了,拉起法典就要跑:“哥哥快跑,這是個壞哥哥。”

說時遲那時快,壞哥哥已經扯上包帶了,腳也直沖法典的腦門。

這就是原來欺負半夏的孩子吧,現在還想搶他的包,土匪啊?

法典抓過他的腳一個平扯,把男孩壓在沙灘上,噗噗就是兩拳頭。

但這時身後又來一個,跳起來鎖他的脖子。

半夏還真的會打架,抓起沙子就揚,法典扯上男孩一個過肩摔,又是噗噗幾拳頭。

坡上的棕樹林裏一下竄出來好幾個,半夏見人就揚沙子,法典更是抓起一個就摔,瓜刀砍菜一般,轉眼已經放翻了七八個。

於半夏來說,今天是來見二狗的。

法典可是來覆仇的,誰打過他妹,他要加倍奉還,打倒了不算,一個個的還要補上幾拳頭。

忽而,半夏喊:“哥哥,快躲呀!”

法典正摁著個男孩在狂揍,打的對方鼻血滿臉,擡頭,就見坡上滾下來一個橙黃色的大桶,飛快的朝著他砸了過來,遠處還有個男孩,雨點似的朝他砸著椰子殼。

……

木瓜、椰子,棕糖和小魚幹擺上桌,村長說:“顧博士,四寶,你們該報案報案,該追究追究,我代表村民提交請議,請求法庭直接為民鋤害,直接槍斃他。”

顧謹說:“倒也不至於,法庭要講證據,講依法辦事。”

高崗看林珺,一笑:“我不像顧博士這麽大公無私,誰要像沈四寶一樣欺負我的女人,我非要叫他下十八層地獄不可。”又說:“是吧林珺。”

顧靈有點頭疼,因為她今天的主要任務是撮合哥嫂,但高崗又是她聯絡的。

而高崗現在反客為主,只差明著說自己要追求林珺。

而她哥呢,傻了吧嘰,咋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,都不知道表現一下自己?

但高崗作的準備功課,讓顧靈簡直目瞪口呆。

“林珺你看,真要盤慈心,得八百萬,錢包在我身上,你來打頭陣,咱們也給國資委提交一份《競標書》,咱倆之間,你以資歷入股,不用出錢,占30%的股份,我掏錢,但只要70%的股份,咱們一起幹一番大業,如何?”他說。

好在林珺並不接招,只說:“多謝高總擡愛,不過咱們還是談點家常吧,既出門了,就別嘴上總是掛著生意。”

顧靈簡直想給嫂子鼓個掌,雖然哥不得力,但她有個得力的嫂子呀。

但這時高崗又說:“不談不行啊,馬光明頂多一周就能拿下慈心,我怕等你的錢到位時,慈心已經歸馬光明了。”

這也是林珺憂心的一點,她曾經有150萬,可現在全栽在林瑉那兒,拿不到手。而有些人為了搶走一個暴利的大廠,臉都不要了。

不過她不會跟高崗合作的,因為她要的不是在被外資稀釋後的30%。

她要把慈心制藥的控制權掌在自己手中,100%。

這時顧靈想拉著顧謹隱身的,談起錢,他們是弱勢群體。

但高崗腰纏萬貫,富足而又單身。

對著曾經只用一輛鳳凰牌自行車就戰勝過自己的情敵,又豈會放過。

遞支雪茄過去,他問:“顧謹大博士可是喝過洋墨水的,還是學法律的,現在林珺被人欺負成這樣,你就一點辦法都沒有?”

在顧靈眼中,她哥簡直被趾高氣昂的高崗秒成渣了。

說話也沒點氣勢:“事情總會往好的方向發展。”

高崗牙都要笑掉了:“林珺,顧謹要錢沒有,打太極,和稀泥倒是一把好手。”

就連和藹慈祥的高村長都忍不住一笑。

好在這時林珺說:“太極,和稀泥,老祖宗的哲學,能學透,也是門學術。”

“對對,我學,我學顧謹打太極。”高崗簡直了,為了討好林珺,腆不要臉。

而就在這時,棕林背後,海灘上突然傳來一陣叫聲:“爸,這兒有嚴重的違法犯罪行為,是走私活動,大大的走私活動,快來呀。”

再是半夏的聲音:“爸爸,快來幫哥哥打架呀!”

啥?

五河村還是今年市裏評的先進文明村,哪來的違法犯罪行為?

不但顧謹色變,村長和高崗也是拔步就跑。

但林珺速度最快,沖在最前面,一個母親在擔心孩子時,閃電都沒她快。

越過樹林到了沙灘上,所有人目瞪口呆。

沙灘上有七八個穿著背心,肌膚古銅,赤腳的小男孩。

他們倒沒啥稀罕,稀罕的是一個個七倒八歪,有的捂肚子,有的流鼻血。

半夏抱塊大石頭,威風凜凜的對準一男孩,而顧法典,一腳踩著一個男孩,另一腳點著一只橙黃色,上面印著三個風扇一樣的東西的大桶。

它是橙黃色的,看起來是那麽的醒目,特別,上面還寫著DANGER!

法典兩手叉腰,一副勝利者的姿態:“爸你看,這可是核廢料,走私物品中罪最重的就是核廢料吧,誰敢走私,槍斃!它是這個男孩剛從坡上滾下來的,這個五河村不正常,我一看他們在搞走私。”

核廢料確實是所有走私物中判刑最嚴的。

販毒還可以通融,二十年,但走私核廢料,是槍斃,而且是當年必須槍斃!

為防核廢料的走私,沿海公安天天大喇叭宣傳,村長們月月開會傳達。

這地兒居然還有人敢走私核廢料,怕不是活膩歪了?

村長也嚇壞了:“不會吧,我們村可是模範村,沒人搞走私的。”

高崗則說:“會不會有人貪便宜,買廢料了,村長,這得趕緊報警。”

顧謹要上前,林珺扯住了:“核廢料呢,你會被輻射的,趕緊報警吧。”

這時一個男孩掙紮著爬了起來,一把扭開了桶子,說:“伯伯,這是海上漂來的桶子,我們不懂它是啥,但家用它裝水呢,不信你看。”

眾人嚇了一跳,核廢料啊,一旦被揭開,就是致命的輻射。

林珺撲過去,連女兒帶兒子一起壓到了身下。

但這時村長已經走過去,還伸手撈了一把,說:“是水,幹凈的水。”

他說著,掬起水喝了一口:“顧教授,我們村都是漁民,頂多產點藥材,沒人搞走私的,至於這桶,肯定也是海上漂來的,村民不懂嘛,就拿它裝水了。”

法典興沖沖而來,自以為發現了一個走私老巢,居然只是個水桶?

男孩不相信。

他總覺得村長眼神怪異,高崗躲躲閃閃,他掙開媽媽爬上路基,沖進棕樹林。

桶是從那兒來的,說不定那兒還有更多呢?

顧謹和村長幾人也追了上去。

看樹林裏一片油布下罩了好大一山的東西,法典頓時哼哼一笑:“看吧,罪證在這兒,這下面肯定是核廢料桶,你們這個村,就是個走私村,應該統統抓掉。”

村長倒是大松一口氣,上前扯開油布:“要休漁了,這是大家存的漁船。”

一排排的,果然是倒扣著的船。

顧謹攬過兒子拍了拍,不是核廢料,他比誰都高興。

但高崗不高興了,說:“顧謹,林珺自己教育的大兒子那麽優秀,是天才,可你把她小兒子教育成啥了,跟你一樣,賺錢不行,倒生了一對二郎神的法眼,看誰都像壞人,這孩子再跟著你就得走歪路,他需要我的引導和教育。”

啥意思,林珺都沒給過他好臉,他倒想給顧法典當爹?

顧謹說:“懷疑是必要的,因為貪婪和罪惡是人類的本性,我們只能束縛它,而無法根除它,你能代表自己,但你代表不了所有村民,再說了,核輻射桶蓄水,是要吃死人的,高總,您是從村裏出去的,既有八百萬能盤下慈心,想必錢不少,何不給村裏做點好事,慈善,讓孩子們多讀點書,而不是讓他們愚昧到,用核廢料桶裝水用。”

高崗早就知道顧謹言辭犀利。

可明明是他兒子的錯,打了七八個孩子,這人咋還護短成這樣?

他正欲爭辯幾句,村長說:“高崗,顧博士說得對,你給村裏建所學校吧,看人顧博士的兒子,小小年紀就認識核廢料的桶子長啥樣,可咱的孩子呢,不但不認識,還拿它裝水喝,可不是讀書少,沒見識的緣故?”

高崗倒很聽村長的話,點頭答應,還不忘擠兌顧謹:“我馬上就捐五萬塊給村裏建小學,我是有錢人,不像顧大博士只會放空話,打太極,林珺的廠子,只要她願意點頭,多少錢我都出,我要幫她拿回來。”

顧謹仿佛一點都聽不出擠兌,還說:“想法很好。”

高崗的言行簡直堪稱卑鄙,他說:“顧博士,你對林珺的困難理都不理,問都不問,別不是跟那些斯文禽獸一樣,談了個女學生,不把前妻放在眼裏了吧?”

顧謹面色還如常,顧靈要氣炸了。

她哥曾幫人代理過官司的,在法庭上那叫個言辭犀利,能把對方律師說的啞口無言的,可咋被高崗打擊成這樣?

她忍不住,上前想幫忙罵人了。

但就在這時,一婦女扯著個孩子攔上一行人,指著孩子說:“村長,再是你家的親戚也不能欺負人吧,看看我家孩子,都被打的流鼻血啦。”

另來個婦女,也牽個孩子,說:“城裏孩子就能隨便打咱農村孩子嗎?”

一幫小男孩,全被法典打成了鼻青臉腫的,這是喊來媽媽撐腰了。

如今不比前些年,大家也不咋尊敬村長的,而高崗呢,覺得法典不對,說:“小夥子,俗話說得好,強龍不壓地頭蛇,你幹嘛亂打人啊,趕緊去道歉吧。”

但顧謹卻不,他攔住了法典,反問倆婦女:“知道我兒子為什麽會打人嗎?”

一婦女說:“熊,壞,以為是城裏來的就能亂欺負人唄,咋,看你文質彬彬的,你該不會護短到自家孩子打了人,還不讓孩子道歉的地步吧?”

“我兒子打人是有錯,但打架是互相的,他可以主動攻擊一個,不可能主動攻擊七八個,七八個打一個,那叫圍毆,圍毆不成還被人痛扁,其誘因,難道不是因為你們的孩子原來一直在欺負我女兒,並且天真的認為,她帶來一個背著大包的孩子,好欺負,想搶他包的原因?”顧謹反問。

作為一個法學博士,一場小打小鬧,從起因到動機再到過程,他一眼就知。

顧法典可是他爸的好助手,眼看一男孩在顆樹後面躲閃,指著說:“爸,就是他想搶我的包,他是第一個動手的,是這場鬧事的主謀。”

顧謹示意:“抓住他,咱們去派出所掰扯,搶劫要負刑事責任的。”

那男孩被嚇到了,指著一個孩子說:“是他教我搶的。”

被指的那個立刻指另一個:“是他告訴我,說半夏帶來的男孩包裏有東西的。”

“所以這是場有預謀的,蓄意的搶劫,那你們都要負刑事責任。”顧謹一個個的指著。

這可好,一幫婦女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你拍兒子一巴掌,我踹兒子一大腳,連踢帶打的,帶著孩子走了。

……

林珺和顧靈對視,氣的鼻子呼呼呼的噴著氣。

可以想象,曾經半夏在這個小漁村裏過的是啥日子了。

林珺把女兒摟的緊緊的,說:“從今往後,媽媽一定要給你最好的日子過。”

顧靈則摸摸法典的腦袋:“你剛才打得還不夠狠,應該挑幾個打斷腿才對。”

當然,她哥也很不錯,雖然因為沒錢要受高崗的擠兌,可他會疼孩子啊。

會給兒子和閨女撐腰,這方面,她哥最棒!

這樣一回鬧,轉眼天都要黑了。

但海上風平,無浪亦無船,眼看夕陽西下,海上連只小帆船都沒有,半夏一邊是爸爸,一邊是媽媽,正眼巴巴的看著呢,這時村長又來了,並說:“實在對不起,半夏,咱們的漁船走得比較遠,剛才來電話,晚上他們歇在一座小島上了,而且那邊魚多,他們估計得打三五天才能回來,這樣吧,改天我把二狗送到城裏去看你,好不好?”

高崗很心急,一直在看表,並說:“我開車來接,把他給你送過去。”

漁船出海,打不滿魚就往回走,得費汽油,那可都是錢。

而要歇在小島上,沒個三五天的功夫是回不來的。

半夏曾是海邊的漁家小姑娘,懂道理,但撲到媽媽懷裏,孩子難過極了。

她興沖沖而來,所有的壞孩子都見到了,卻沒見到二狗哥哥,好難過啊。

林珺柔聲安慰:“咱們先回家,下回來的時候先給村長打個電話,讓你二狗哥哥在這兒等著你,然後咱們再來,行嗎?”

半夏怏怏的,但也點頭:“好的。”

高崗還要見縫插針:“以後我開車,接你們娘和倆來,把我家房子收拾出來,天氣好的時候,你們娘倆還可以多住幾天,林珺,你說是吧?”

他熱情勃勃,可惜林珺不給面子:“我這人認床,從不在別人家住。”

嘿,身價千萬的大老板,這一路可吃足了癟。

一行人要走,法典兩只眼睛小狼狗似的四處亂瞅。

顧謹負責大後方,要撿留在沙灘上的垃圾,還要把半夏丟了的小涼帽找回來,而顧靈,因為林珺對高崗的冷淡和不卑不亢,格外高興。

……

來時趁興,去時懨懨。

尤其半夏,趴在媽媽的懷裏,傷心的眼淚都要出來了。

而林珺,則保持著她的冷淡本色,一路上雖然高崗總在找話題,但她很少回答,頂多也就嗯一聲,不過雖然女神冷冷淡淡,但高崗的熱情絲毫不減。

停了車,他追著說:“林珺,改天我上門,咱們談慈心廠的私有化。”見人家不理他,又說:“你只要吐個口,慈心,我一定幫你拿下。”

“高總,多謝你的費心,但真的不需要,我最近很忙的,你就別親自上門了,萬一我不在家呢,你說是不是?”林珺冷冷淡淡,給回絕了。

顧靈還得去買菜,瞪她哥:“哥,你是啞巴嗎,就不會說句話?”

顧謹依然不著急,並說:“高崗不是你約來的,怎麽,後悔了?”

“我哪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,想泡我嫂子,要我嫂子跟他結婚,我家的娃豈不是要喊他叫爹,這叫啥事兒?”顧靈後悔,腸子都要斷了。

可這時顧謹又說:“福兮禍所依,禍兮福所依,也許你是做了件好事呢。”

啥好事,把嫂子送人也叫好事?

顧靈後悔的恨不能學大猩猩捶胸。

回到家,這倆兄妹忙著搞飯,林珺搖醒了半夏,給她洗澡,哄她吃東西。

一整天了,大家都饑腸轆轆,林珺看起來很生氣,顧靈也就不敢再說啥,吃完飯,看有法典洗碗,就先騎上自行車回家了。

當然,臨走之前交待她哥,為了倆孩子不改姓,一定要把林珺拿下。

“你是個男人,主動一點嘛,好好表現。”她悄聲說:“咱爸說了,小民和小憲可以容後再議,要緊的是我嫂子,她受資產階級的思想荼毒極其深重,你要進行社會主義對資產階級的反腐蝕,你拿下她,就是新時代下,社會主義的勝利。”

顧謹不言,凝視著妹妹。

顧靈總算識趣:“我知道啦,你快去哄我嫂子吧。”

……

林珺並非生氣,而是她本是個思慮較多的人,一想事,面上瞧著就比較高冷。

於慈心的去留,她心裏自有一本賬,但這場仗很難打。

因為馬書記雖然包二奶,還拆雕塑,可這些在國資委領導的眼裏,都不是實質性的錯誤,畢竟改革開放了,風紀,作風和路線的寬度已經放到南太平洋了。

至於馬明霞,藥物監管方面,她頂多收點牛奶,搞幾盒禮品,國內行情如此,也沒人拿它當個事,而即使她因拐賣被判刑,馬書記拿廠的事不會受阻礙的。

林珺不僅想要慈心,而且想要慈心百分百的控股權。

錢她可以慢慢想辦法,但現在的結骨眼兒是,馬光明眼看和國資委就要簽約了,她該怎麽阻止這件事的發生?

要說為什麽當初偏偏是顧謹能追上了林大小姐,當然是有原因的。

此時法典洗完了碗,正在抓耳撓腮,寫他的大字。

顧謹把廚房收拾了,把地拖了一遍,悄悄推門,見燈亮著,就進來了。

“你的孩子不會改姓的,倆大的改國籍自有他們的原因,我也不會再嫁的,趕緊回去歇著吧。”林大小姐口氣裏透著高傲,一頓輸出。

顧謹說:“我知道,你心裏沒有男女間庸俗感情,只想保護好你的孩子,想給慈心謀一條安穩的,可持續發展的道路。”

這話說的恰合林珺的心思,她於是賞了前夫一席之地,讓他坐。

“但馬書記那邊難辦,是吧?”顧謹又說。

林珺倒也不逞強,坦白說:“漂亮國不是天堂,我也沒有賺回八百萬。”看前夫容色笑笑的,仿佛在嘲笑自己,立刻又說:“但即使沒錢,我也不要高崗的錢,還大學生呢,有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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